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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成长记
更新时间:2024-04-19 20:21:26

五点三十分,太阳初升起,第一缕阳光照亮城市地平线。闹钟提醒我该马上从床上蹦起来去洗澡,我用清洁泡沫把头发和脸洗得尽量清爽干净,再用大量的高露洁光感白把牙齿刷得洁亮。七点整,我把头发吹干,化妆师提起化妆棉和刷子将我的脸画上最调和的色调,将眼线画得自然而美丽,再把头发梳成一个发髻。我小心翼翼地穿上婚纱,盖下头帘,站在镜子前,我看到眼前俨然是一个对婚礼充满期盼和紧张的新娘。

婚礼成长记

是的,今天是我的婚礼,十分钟后,婚礼车队将把我带去神圣的殿堂,我要结婚了。

八点整,我的伴娘和亲友团来到我家里。刘冰围着我左看右顾,笑着说:“哟,竟然嫁出去了。”“去你的,你才嫁不出去,老娘市场可好着呢。”我一边推她一边眉飞色舞地说。刘冰是我初中同学,初中转了三次班,在这么多同学里也多亏了她不顾我年少轻狂陪我疯疯癫癫过完人生四分之一,也算是义薄云天了,想来心里充满感激。

高中的时候,我跟男朋友吵得天翻地覆,不知道有多少时间对着刘冰左一句右一句地拼凑着男朋友的种种不是,一边哭成狗一边爆粗骂大街,刘冰就跟着我骂他娘,骂完了又不停地问刘冰:“其实他还是很爱我的,是不是,要不是爱我怎么会做这些事……”这些细节等到日后想起来觉得连自己都翻了数不胜数的白眼,而刘冰竟没一句抱怨。

有很多时候,我都觉得不如这辈子我就跟她长相厮守就够了。我想每个青春里,都应该出现一个让你怀疑自己性取向的好友,才算不虚度了大好青春吧。

我的亲友团纷纷道来祝贺,献上红包,然后大家欢天喜地地等着新郎来接驾。正当亲友团把我的周围围成一堵墙的时候,听到楼下有人大喊:“新郎来啦!”我顿时紧张起来,连忙站起来照着镜子整理衣着,慌忙地检查什么没有带什么没有穿,不停地喊:“我的捧花呢?捧花呢!”刘冰拍一下我左顾右盼的脑袋,一脸鄙视地说:“矜持,矜持你懂吧,就你这样子还结婚,不争气啊,唉。”我白了她一眼,然后继续自顾自地检查脸上的妆有没有花。然而我很快地在镜子里看到了刘冰的白眼。

“新郎要给红包,要九千九百九十九,才能去接新娘!”“新郎要在原地转九圈,然后倒立九分钟,才能进房间看新娘哟。”各种好气又好笑的问题被提出来,整个楼道门口都是热热闹闹的。正在这片喜庆中我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来,新郎闯进去直接抱着新娘就走嘛!”

然后一堆人热热闹闹地冲进房间里,新郎欢喜地看着我傻笑起着:“准备好了么。“我笑着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把抱起,冲过人群迅速地进入新婚车队。伴郎伴娘和整个车队出发,开往婚礼地。

陈升和我绝对不是大多数人心目中期待的天造地设金童玉女,在很久以前我们也没有想过我们两个人竟然有一天会牵手散步,疲累时候又拥抱,在此之前,我们都以为之间的关系只会止于友谊。

我们决定交往的方式也是出人意料的。有个晚上,我和陈升一起去江边喝酒,喝醉了躺在草地上喝谈天说地。我说:“恋爱真的太麻烦了,麻烦自己,失恋了又要麻烦别人。”“有男朋友,你的智商就不那么低了,男朋友可以帮你修电器啊,笨。”陈升一把打过我的肩膀笑着说。我看着天上的云和被灯光笼罩的天空,不以为然地说,“有男性朋友不就都解决了,要个男朋友很破费好吗。”“也对,有个女性朋友在身边调和一下荷尔蒙就好了。”陈升翻了个身,“要么我们凑一对用用算了。”我也翻了个身,“好啊。”我忘记当时是怎么就答应了,或许他也忘记了那时是什么让我们随随便便地决定在一起,也许是那天夜色太美气氛好,也许是深夜荷尔蒙的作用,也许是隐藏在心里的潜意识突然被这些时机触摸到而情不自禁。在那个张扬疯狂的感情时代,也总有地球某角落某感情演绎得并不浓墨重彩。

“各位来宾请坐好,我们现在有请新郎新娘上台来,各位来宾与我共同见证这对新人走上这神圣的殿堂,大家掌声欢迎,奏乐!”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出现。一曲婚礼进行曲随着音响环绕音在礼堂的每一堵墙反射撞击,我深吸一口气,挽着身边这位温文尔雅的新郎缓缓走向婚台。我看见台上的司仪——陈升,我看向舞台的余光中也把陈升的形象映入眼底,他像是我曾经臆想过婚礼的新郎,英俊挺拔,眉目生辉。我缓缓地走向见证婚礼的高台,也像是渐次走远我和陈升的过往。

在那些似有若无的感情暧昧中,我和陈升像是一对未老先衰的老夫妻稳定而平静地度过我们交往中的岁岁月月,我们像是一对随时可以牵手从日出到黄昏散步在河畔的老夫妇,温情而平淡地走完一生。有一天我和他跟朋友们坐在一起闲聊,突然被朋友们围攻我们的感情道路,“你们这样子怎么可以,常言道,没有疯狗一样的青春就不能说是有过青春的人,你看哪个初恋不都是轰轰烈烈海誓山盟缠绵悱恻的,再看看你们,怂。”说完,老良朝我们坏笑。在那个对于“三观”仅有着零碎认识的年纪,如果有一个人对你说出高深莫测的话,那么你就很容易被建立起一个新的“三观”。

于是有一天晚上,我们去商场买了瓶红酒,还买了两个高脚杯,带着家里的香薰蜡到江边草地上点两只蜡烛,喝两杯红酒配一场5。0屏幕的手机电影,就算冒着下雨的风险也要坚持抱着把这场电影看完。最后,我们两个人在雨里把一瓶劣质红酒碰杯喝完,一瓶酒过后,我们两个醉醺醺地躺在潮湿的草地上,草地上的积水很快把头发浸湿触及头皮。

在闷热潮湿的夏天,一场雨让皮肤感觉到冰凉和舒畅。这个时候陈升把手挪过来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心,手心的温度交相感受,瞬时一股暖流从手心流入心里。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一瞬间感动,我转个身一下子吻了陈升,我们很快在这种缠绵中达到了默契,恨不得把自己融进对方的身体里,吻他的脸,我闻到了他头发里泥土和青草混杂发出的自然的味道,这样干净的味道刺激着我的嗅觉和大脑,使人情不自禁要将这种味道融入整段缠绵里,我们紧紧地相拥,细腻而狂热地接吻,任凭滚烫的情绪贯穿身体得脚底至头顶。这样炙热清晰的感受,是日后成长路途中再无法重回的初体验。

那是唯一一次,我清楚地感受到青春的赤诚和它炽热的温度。

在婚姻宣言过后,新郎温柔地轻吻我。在饭桌上我见到老良,我向他敬酒,”老良,谢谢你这么多年不离不弃不嫌弃我,还费尽心思把我嫁出去。“我干了,,老良也干了,大家又像以前无忧无虑的日子里一样,喝完酒就仰头大笑,老良总是笑得最大声,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是个傻X。上次见老良和刘冰还是在我和陈升分手一个月以后的毕业典礼上,我们四个人坐在学校围墙边怀着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悲哀和伤感,一打接一打地喝啤酒,老良一直认为仰头灌啤酒时青筋暴起的样子很有男人气概,于是他就一瓶接一瓶地往里灌,最后因为灌得太猛,啤酒都灌进了鼻孔里,老良呛着咳嗽几声,踉踉跄跄地走两步吐了出来。

“他娘的!”老良随手抹了嘴,“你和陈升怎么就分了,你知道陈升为你做了什么吗,你说你想唱歌,陈升二话没说拿了家里的钱给你买了把吉他,最后还被家里打得半死,为你陪你出去玩,他整天整天地翘课装病就为了出去陪你,最后你看看他都考了个什么大学,你一生病,他就恨不得把自己也弄病跟你同甘共苦,你倒是享受其中了,你管过陈升怎么活吗。”我呆呆地看着老良,再看陈升拿起一瓶酒灌进喉咙,我顿时无言以对,低着头看着地上的酒散开来。

刘冰冷笑着,对着陈升说:“哼,老良,你以为陈升就清高吗,你问问他我对他做过什么,他写给杨琳的信哪张不是我给他打的草稿,他做错事哪次不是我替他在杨琳面前打掩护的,他有什么资格怪杨琳,我的感情他妈的他珍惜过么。把我当成他感情的奠基石,他就高尚了吗。”刘冰说到最后,声音都哽咽了,我知道她是不想让人看到她哭,所以在极力忍耐。

场面顿时陷入沉静,没有人懂得说什么,我和陈升至始至终都是沉默。在那个个年纪,没有人善于化解尴尬,没有人知道如何置身事外,也没有人明白世事化于尘埃的道理,因为不懂,所以一切情绪都淋漓尽致。

然而大多数时候,我们都是言不由衷。

我们没再见面。许多个深夜,会在各种话题之后和刘冰聊到他。刘冰告诉我,陈升其实后来想过要跟我复合,可是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他觉得即使在一起了还是会有很多不好的事情发生的,倒不如做一对老友来得踏实。分手后一年,我曾向陈升要求复合,他拒绝了,他在微博私信里说:“谢谢你!我都懂的!人都要向前看,不要看后面的路,在未来数不清的年月里,我们都会遇到不同的人不同的事,在不同的经验中,我们最终会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走下去。不要担心前面没有路。”然后他发了一个笑脸的表情。本来朝着共同目标前进的两个人,如果有一个人先走了,那么另一个人也不会傻站在原地等一辈子,这或许是人类自我保护机能的天性。总之,后来我们都有了新生活。

我不知道当时的感情算不算爱,到现在,我也还是没弄懂什么才算爱。十岁的时候,我以为爱是把所有的糖果都分给小伙伴;十五岁的时候,我觉得爱是把自己喜欢的人摆在第一顺位;十八岁的时候,我以为爱是克制忍耐;而现在,我不敢对爱下定义。爱不是肤浅的东西,但总也说不上多简单或者是多复杂,如果不是这样,那么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不顾一切探索爱,等到迟暮老去也没能定义爱。

婚礼结束时,我把以前的日记都给了陈升,里面写满了那时我所认为的爱和记忆,那段时间,只能属于他,不可能有另外一个人能够取替,不管幼稚或是其他。

“杨琳,我们终于有了新生活和新婚姻。谢谢你从来没有让我孤单过,原谅我从来没有勇气,祝你新婚快乐,日后的挫折里,我希望,尽我所能守护你。”这是婚礼后陈升发给我的短信。

也祝你好,有人守护。在大雨里,我朝着深夜里看似空洞的街道奔跑着,我牵着陈升的手在温柔的夜里深深地相拥。如果那天我和陈升都没有说话,如果那晚的争吵止于沉默,那么今天,我和陈升就会有跟现在完全不同的生活,我们或许会各自走在不同的街区或者城市,或许有一天我们要各自见证对方最神圣的时刻但成了别人的伴侣,又或许在我们断开联系后的某一天惊恐地听到对方在另一座城市的死讯。

人生终究是有太多磨难,人则容易陷在自尊里逞强的天性。如果人都能明白生命中的种种犹如云烟此一时彼一时,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

“杨琳,我们还是在一起吧。”我对视着他眼里的自己,从他的眼眸中,我看到自己对他的不舍,我说:”我们好好在一起,我不会再让你孤单的了。”

是的,那晚唏嘘过后,我们在一起了,并在许多年后共同预备着走上婚礼的殿堂。在举办婚礼的前七天,我们如同多年前在大雨中一样紧紧抱紧,依然是恨不得把对方融进身体里的热情,依然是同样的夏天。

结婚那天,陈升突然从身边倒下。在手术室外面签下了病危通知书,几秒过后又接到了死亡告知书。一个小时的时间,见证了一个伴侣在身边的生死,陪伴着陈升度过人生的两大事,经历了欢喜满堂到悲痛难泪。我竟一时失去了心情,没有悲伤也没有欢慰,只是没有心情。、

多年后,我跟另一个和陈升完全不同的人再次举办婚礼,婚礼前,打开自陈升死后再没有打开过的微博,看到一条条新消息的提醒窗口,看到陈升给我的那些私信。老人们常说,人死后会化作星星,守护留在世间上他爱的人。婚礼上,仿佛看见陈生身着正装,挺立于台,微笑地看着我开始新的生活。

我希望陈升搬到天上住的时候也有守护他的人,陪他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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